之子于垣

【黄黑】同一世界 第二十二章

第二十二章 你与我

     八强赛第三场,经过漫长艰辛的战斗后,诚凛73:72以1分差打败阳泉,得到四强赛第三个席位。紧接开始的第四场比赛双方将争夺最后一个位置,海常高中对福田综合学院。

     以能一瞬间把看到的招式完全模仿为武器的奇迹世代之一黄濑涼太,和以夺走他人招式为利器的前帝光正选灰崎祥吾之间的对决。

     直至第三节结束,海常51:63落后。

     海常队员的招式不断被夺走,最后大部分得分都只能依赖黄濑,黄濑的招式存货也渐渐见底,眼看已经处于下风。

     观众席上的诚凛球队完全站在海常这一边,此时忍不住纷纷议论。

    “黄濑的‘模仿’很厉害,但灰崎‘夺取’这种能力是不是更不好对付?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吗?”

     黑子的语气太过平静,让这句反问听起来意犹未尽。降旗看了看他的脸色,顺着话题继续问道:“那黑子你怎么想?”

    “赤司君曾经说灰崎君的篮球才能比不上黄濑君,当时我以为只是天赋的区别……”

    “咦,难道还有天赋以外的差别吗……?”

     黑子顿了顿,表情变得有点奇妙。降旗很难说那是在迷茫,还是在开心。

    “……灰崎君确实敏锐又犀利,知道如何让他对面的人变得软弱可欺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的确,缺点被暴露出来是很可怕的事情,但即使如此,我也有信心不动摇。可我却——没有力量击败什么都能轻松学会的家伙,这不是沉着冷静说句有自信就能弥补的差距。”

     黑子看了看自己的手,淡淡地又说了一句:“而且,什么都想学。”

     第四节开始,面对盯防的灰崎,黄濑使出初次见面时从火神那里学来的全速运球转身扣篮,动作间却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犀利。

     灰崎轻松封盖,马上又用同一个招式回击得分。

     海常已经处于极其不利的境况,队员的奋力和黄濑的坚持使赛况处于一种胶着状态,然而比分的差距仍在一点点扩大。

     观战的诚凛队员几乎都发现了黄濑动作的不寻常,擅长身体分析的教练里子一句话道出了缘由:“黄濑君恐怕……因为练习过度让身体超负荷了。”

    “练习过度?!”

    “IH的海常对桐皇一战,身体在那场比赛受到损伤的人,应该不只青峰君一个人,恐怕黄濑君也是……然后在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,继续进行严苛的练习。”

     黑子猛地想了起来。

     去甲子园那天,是黄濑被要求静养的第九天,他本来以为那天会见到一个浑身散发着长蘑菇气息的黄濑,没想到那天在车站等他的黄濑一如既往的清爽,当时他感到奇怪却没有深究。后来送他回家的路上黄濑让他回家好好休息,说“反正小黑子第二天不用练习”,他顺口说“黄濑君还有一天就能参加训练了吧”,本以为黄濑会双眼发光地叨叨一堆“对啊终于可以训练了这几天憋死我了”,黄濑却只是很平常地笑着应答了他。

     当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,黄濑君压根就没有乖乖静养。

     那个笨蛋……

 

    “我相信你……!黄濑君!”

     一道嘶声力竭的声音穿透四周的嘈杂,重重地撞进了黄濑心里。仿佛被什么牵引,他抬头看向一个方向,一眼就看到了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上站了起来的黑子。

     相隔着那么远的距离,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跟黑子对上了目光。

    “小黑子……”

     真不像你啊……小黑子。喊得好大声,好引人注目,还说相信我……该死的,太开心了。

     黄濑缓缓站起,捡起一旁的篮球。

     这边黑子脸色平静地坐回座位,完全无视周围一众队友惊讶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黑子君,你不是说你不擅长大声说话吗……”想起在天台宣誓时拿出了扩音器的黑子的里子。

    “你跟黄濑果然是好朋友吧?!”想起黄濑到诚凛找黑子时说的话的降旗。

    “刚才你不是还超淡定地说黄濑绝对没问题吗,怎么突然就这么……”诧异于黑子反应的伊月。

     黑子的脸色非常平静,语气毫无起伏,跟往常无异。

    “我没忍住。”

     这句话瞬间打开了诚凛一众的吐槽开关,众人对着黑子又是一阵前赴后继的吐槽调侃,幸好场上的比赛很快把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去。

     球场上的局势一瞬逆转,黑子的表情渐渐从惊讶化作了看不出情绪的笑意。 

     还真是什么都想学的家伙啊——

     那个有着一头飞扬金发的少年在球场上不断奔跑跳跃,能用防守范围广阔的紫原式封盖扇飞所有三分线内的投篮,能用青峰式不规则投篮以任何姿势投篮出手,能用拥有超长距离的绿间式三分球在球场上任何一处投篮命中。

     那样自由而无所拘束的篮球。

     属于黄濑涼太的,开阔无边的篮球。

 

     寒冬夜晚的河堤,黑子在上面全力奔跑。

     寒风吹过脸颊冰得发冷,从下午燃烧到现在的心中那股炙热却分毫不减。

     平生第一次,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喊。

     全程身体自发自觉,不受操控。笔直坐下之后,他心里第一个念头竟是:啊,原来我能喊这么大声。

     如果不是面不改色已成本能,他的脸一定会倏地红透。

     大吼前想得起来的最后有意识的想法,是强烈到要冲破胸腔的一句——你怎么能输。

     你还要来跟我决一胜负,我还要告诉你我的心情。

     然后那个承诺了要跟他一决胜负,总是闪闪发光到让人讨厌的家伙,在球场上使出新的绝招完美无缺的模仿,如同招式名字一样张扬的球技在球场上淋漓尽致地展现,以一己之力在最后时刻逆转胜利。

     他仿佛又看见了黄濑朝着他们的方向举起拳头的样子。

     明天就要跟黄濑君,跟海常比赛了。

     心中激动难耐,他又再加快了跑步的速度,两边的风景快速地往后退去。

     他曾经非常讨厌黄濑。

     那样突然地闯进视线,先是嚣张地看不起人,后又自说自话地亲近,让他半不情愿半无法抗拒地在近距离见证了这个人的成长。

     第一次灌篮,第一次从青峰手里得分,第一次先发上场,第一次快速模仿,第一次败北……他看着他快速成长,大步向前,一天比一天强大。

     从帝光到诚凛海常,从同校到不同县,从教育指导员和新人到凡人和天才,明明该是不断拉大的距离,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牵绊,自相遇以来,黑子哲也的人生里,处处留有黄濑涼太的身影。

     眼前那道横在两人之间的边界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,反而愈发深刻鲜明。

     他的决心亦然。

     黄濑君,黑子哲也这个人是真的很贪心,想当好影子,也想成为你所说的海。

     哪怕会被嘲笑不自量力,哪怕你与我所在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
     我仍然想成为能站在你面前,落入你眼中的存在。

     明天,我一定会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你。

 

     黄濑躺在床上无聊地抛着篮球,他很想出去投投篮,又想起教练严令禁止他练习。

     明天就能和诚凛再次决一胜负了。

     第一次输球那场练习赛,黄濑仍能想起每一个细节。

     倒不是还有多难受不甘,就只是难以忘记。因为那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败北。

     想来他的不少“第一次”都跟小黑子有关。第一次意识到存在着小黑子那样异端的强大,第一个认可的弱者,第一次明白团队为何物……

     他仿佛又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前冲起跳,极力伸展手臂,用尽力气扇飞了身高2米08的紫原手中高举的篮球。

     第一次知道,篮球是可以以这样的形式展现在眼前的。    

     就是那样一个,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拼尽全力,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小黑子。他一直都知道这人神奇得不可思议,却依旧每次都被惊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 跨越全场的传球,球会消失的突破过人,视线诱导的逆向应用,奇特的投篮姿势成功地投篮……打破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,一次次让人意料不及地进化,他每次光是站在场边看,都能感觉到身体的血液渐渐变热沸腾,每个细胞都在呐喊着想要打篮球,想跟那个与众不同的人,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比赛。

     他如此迫不及待地,希望明天能早点到来。

     小黑子,明天你又会让我看到怎样的东西?我可是超级期待的。


——待续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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